
鄂東北的天臺山、老君山一帶地區(qū),我們通常稱為東大山,這里自黃麻起義以來,經土地革命和抗日戰(zhàn)爭,一直是我黨在大別山堅持革命斗爭的重要根據地之一。
中原突圍后,黨安排部分同志和武裝,以天臺山、老君山為中心繼續(xù)堅持斗爭,直至全國解放。這個階段,同土地革命時期的三年游擊戰(zhàn)爭一樣艱苦困難,在這里堅持斗爭的同志頑強戰(zhàn)斗,迎來了劉鄧大軍南下,奪取了最后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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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出重圍返回根據地
1945年9月,五師部隊及鄂豫邊區(qū)機關由大悟山轉移到平漢鐵路西四望山地區(qū)。五師主力3個旅整編為野戰(zhàn)部隊,鄂東軍區(qū)由鄂東、鄂皖邊地方武裝編成獨二旅,旅長吳誠忠,政委張體學,副旅長何耀榜,副政委熊作芳,參謀長李繼開,政治部主任余潛、供給部部長馬友才,衛(wèi)生部部長熊瑋。整編完畢,獨二旅西移,駐禮山縣(今大悟縣)呂王城。獨二旅下轄3個團,四團團長張海彪(后叛變),政委肖德明;五團團長彭超,政委汪進先;六團團長石建金,政委黃世德。
1946年6月26日,中原部隊奉命開始突圍,獨二旅負責掩護。旅政委張體學帶六團1個營進入宣化店做善后工作,在完成掩護任務后才開始突圍。五團從黃陂縣柿子樹店經宣化店到東大山,再向南突圍,在陂宋公路與敵激戰(zhàn),六團從禮山縣四姑墩直接向東前進。四團隨旅部,由黃安縣西張家進入天臺山。四、六兩團在天臺山的高山崗集合。晚上,突過郭家河敵封鎖線,進至麻城林家山。此時,被敵人察覺,調集大軍前來堵截。我們在西張店的公路上與敵遭遇,激戰(zhàn)一場,我軍有20多人負傷。因敵封鎖嚴密,部隊無法通過,我們又折了回來。這時張體學所帶1個營的部隊趕上,旅部在林家山召開了緊急會議,決定部隊分開行動,改變前進路線。鑒于旅直屬干部大隊(由黃宏伸、漆少川負責帶領)有幾百人,行動不便,決定解散。其去向是:少數補充到部隊,大部分分散到地方去隱蔽,確定由張立元(原禮山縣縣委書記)。陶正堂(原禮山縣縣長)負責將一部分干部和傷員帶回東大山(天臺山),與劉名榜會合,堅持斗爭。
上世紀七十年代,馬友才與劉名榜在紅安縣委客室的合影
干部和傷病員安置畢,旅直機關和四團又分成幾路:四團團長張海彪帶1個營繞道八里向東去,政委肖德明帶1個營取道永佳河向東去,獨二旅政委張體學率旅直機關和四團1個營、六團2個營及警衛(wèi)營,由林家山經西張店向東去。供給部原隨旅部,因人員太多,加之又負責部體的給養(yǎng),行動不便,便分成兩路:熊忠孝帶領部里的男女干部七八十人隨肖德明的部隊行動,我?guī)?個班的武裝保護經費,隨旅部一起行動,這筆經費計有法幣1億元,是突圍前到中原軍區(qū)供給部領來的。以1000萬元為一擔,共10擔,由身強力壯,忠實可靠的戰(zhàn)士挑運。張海彪、肖德明所帶的2個營負責掩護旅部。
張體學等率領部隊出麻城西張店,經木子店進羅田平湖,過英山楊柳河,約一星期到達安徽太湖、岳西的冶溪河地區(qū)。五、六兩團亦先后到達。部隊全部會合,旅黨委在這里開過一次會,決定派副政委熊作芳去皖蘇聯系。當時旅部帶有電臺,與黨中央取得了聯系,旅部便在冶溪河召開團以上干部會議,傳達黨中央的指錄,我們就停止前進了。根據黨中央的指示,會議決定開展地方工作,副旅長何耀榜帶一部分人回東大山堅持斗爭。
會后,部隊分成小股行動。我因有病,經組織決定到蘄春地方去休息。恰好黃世德帶部隊過來了,后來上了將軍山,遇肖德明所帶幾個人在那里活動。
黃世德、肖德明都想找到張體學,了解下一步到底怎么辦?聽說張體學在英山那邊,我們晚上便由將軍山出發(fā)向英山方向前進。黃世德總叫走不動,我們晚上只行了二十多里路,天明前,上山去隱蔽,我們5個人——黃世德、肖德明、岳長勝(四團政治處主任)、何海清和我坐在一起,忽然發(fā)現前面路上有人。此時天已蒙蒙亮,黃世德站起來用望遠鏡看,發(fā)現是敵人來了,隨即向部隊喊了一聲:“大家趕快隱蔽!”此時,另一股敵人已進至山腳下,敵人聽見黃世德的聲音就開槍。我們的部隊隨即分成兩路跑步撤退。黃世德與何海清帶一部分人,向我們來時的方向跑;我與肖德明帶一部分人,向側面跑,跑了好一陣遇上了馮益民所帶的一部分人,大家匯合一起,共80來個人。但是黃世德怎么樣呢?我們都不放心,便派黃的警衛(wèi)員帶一個班去找。后來發(fā)現黃世德于當天在蘄春縣烏沙畈女兒寨與敵奮戰(zhàn),光榮犧牲。
肖德明帶我們這一部分人,決定還是去英山找張體學。到了英山縣城附近不遠,得知張體學又到西邊去了。中秋節(jié)這一天,一小股敵人在后面尾追不放,肖德明帶一個班將敵人打退。我們就進到羅田縣的天堂寨,在那里休整了一個星期。大家研究認為,還是去找張體學為好,于是又南進,到達浠水縣汪崗一帶。此時,四團的一個參謀乘涉過上巴河之機,帶一個班跑掉了,至此,我們只剩30多人。這時已無法打聽體學的去向。我們又西進黃岡,找到了地方黨組織,但是不敢久留,于是從黃岡到黃安八里灣附近的翁家店。正向老百姓了解敵情,敵黃安縣八里鄉(xiāng)公所的武裝跟蹤而至。我們又轉到覓兒寺以西與黃陂交界的地方隱蔽了一天。肖德明、馮益民和我一起商量,決定回到天臺山去。第二天到高橋河,準備弄飯吃,敵二程鄉(xiāng)公所又打來了。我們取道楊白祿(注:地名,今屬紅安縣二程鎮(zhèn)。)進了佛塔山,在傅家坳用“下悶子”的辦法休息了一天,第三天走陽臺山,經介靈寺,過福德橋,敵金牛鄉(xiāng)公所的武裝又在后面尾追。我們甩脫了敵人,一頭鉆進了天臺山,回到了當年我們打游擊的老窩子。
天臺山新貌(張發(fā)喜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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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建天臺山游擊根據地
中原突圍前,獨二旅黨委決定留下一部分干部和武裝繼續(xù)堅持以天臺山、老君山為中心的東大山地區(qū)的斗爭,乃派原鄂東地委委員、經扶縣委書記劉名榜,原經扶縣縣長肖先發(fā)和邱進敏等,率一連武裝,在東大山打游擊。突圍后,形勢日益嚴重,連長(外號胡喀)叛變。劉名榜和肖先發(fā)便帶十幾人在天臺山南面的山溝里活動,邱進敏帶十幾人在天臺山北的郭家河至白沙關一帶活動。
突圍時,原五師后勤部部長徐錫煌留在天臺山。他將張五福、余應福等5人組織起來,在高山崗一帶開展武裝斗爭。突圍以后、首先回天臺山的是獨二旅副旅長何耀榜。他帶有七八個人在天臺山南麓的腰磨沖隱蔽。然后與在這里堅持斗爭的同志取得了聯系。于是,劉名榜、肖先發(fā)、徐錫煌等集中到了腰磨沖。
何耀榜
我們進山后,陸續(xù)回到天臺山的有:五團政委彭超所帶的幾個人,六團一營副營長譚正彪等兩人,已經突圍到平漢路西的原五師某團舒政委(后犧牲)所帶的十幾人,還有鄭位三的弟弟鄭植惠也從路西過來了。上述各路人馬合計起來,約有100人左右。這就是中原突圍后,在東大山堅持武裝斗爭的全部力量。我們初進山,無統一的領導機構,大家便以何耀榜、劉名榜為主要負責人,徐錫煌也是負責人之一。
天臺山和老君山一帶,自土地革命以來,黨的組織、武裝斗爭一直沒有間斷過,群眾基礎非常好。比如高山崗的吳芝鰲(原紅二十八軍戰(zhàn)士)、徐仁誠、秦敬安,雞公寨下的楊先文、楊紹貴、余紹文、余紹祿、周明傳、周明新等,還有河南潘家灣、牛坑沖的一些基本群眾,他們千方百計掩護和支持我們,對革命貢獻很大。
我們進入天臺山是9月25日左右(農歷八月底或九月初)。開始在觀音巖休息,想弄點飯吃。敵黃安縣金牛鄉(xiāng)公所跟蹤追擊而至。山里的地形大家都不熟,我?guī)е蠹彝钌綔侠镢@,敵人不敢再追了。天將黑,我們下山去吃飯。灣子前面忽然來了一個人,老遠就大聲地喊土門坳的甲長,通知他明天去七里坪開會。那人邊喊邊進灣來,正與我相遇。他看了一會,說:“你是馬部長吧?”我說,“是呀!”原來,他是何耀榜派來的。此人姓黃,是新縣卡房村人。突圍前,我為部隊辦棉衣,他曾給我?guī)н^路。他說,何耀榜、劉名榜他們都住在腰磨沖里。敵人追擊你們,我們看見了,但不知是一些什么人,因此,派我裝成國民黨保公所的人,以通知甲長去開會為名來探聽一下虛實。我要黃同志把大家都帶到腰磨沖去。他不同意,說領導講了,你們只能派兩個人前去接頭。由此可見何耀榜、劉名榜他們是相當警惕的。我只好說,請你把大家?guī)У揭粋€安全地方去休息一下。他同意了。我就和肖德明去見了何耀榜和劉名榜。何耀榜讓肖德明和馮益民把部隊帶到郭家河去與邱進敏一起活動,將我和另外3個人留下。
這時,大家都住在腰磨沖里。何耀榜住在凈石崗(有一戶人家)南面山嘴上的一個窯棚里。那里地勢高,不管哪邊有人進沖,都可以看見。我和譚正彪等19個人隨何耀榜在一起,住在凈石崗附近新搭的一個棚子里。劉名榜、肖先發(fā)、徐錫煌等帶領的20多個人,住在腰磨沖里邊新搭的一個棚子里。大家以腰磨沖為集合點分開活動。
開始,腰磨沖里的形勢還不太緊張,雖有地方反動武裝時常進山襲擾,但問題不大。一個月以后,即10月底(農歷十月初),國民黨駐黃安七里坪的正規(guī)軍派出1個團進天臺山“清剿”,周圍幾個縣的保安隊配合,把通往老君山、天臺山的所有道路都封了。敵人一進來,就將煙寶地以上,所有灣子里的老百姓都趕出了山。我?guī)讉€人轉移到團魚嘴去隱蔽,偎在叢林巖洞里,白天怕冒煙,夜晚怕冒火。譚正彪帶幾個人轉移到老君山下的北巖去隱蔽,北巖下面有一石洞,他們住在洞內。北巖只有一戶姓劉的老百姓,他一面跟老君山上的敵人送菜,一面跟譚正彪他們送飯,掩護得很好。
北巖村滴水洞
敵人在“清剿”中,沒有幾天工夫就把天臺山、老君山變成了無人區(qū)。我們不能沒有群眾,于是,何耀榜、劉名榜決定離開腰磨沖,轉移到別的地方去。從此我們就分開了。劉名榜、肖先發(fā)、徐錫煌轉移到天臺山東面的雞公寨。我們隨何耀榜轉移到老君山南面的對天河。我們這邊比他們那邊的人多些,僅團以上干部就有好幾個,如何耀榜、肖德明、彭超、鄭植惠和我。大家都是從部隊回來的,地方情況不熟,給養(yǎng)困難,吃飯穿衣成了大問題。天氣冷了,許多人沒有棉衣,只穿著兩三件單衣服。何耀榜便派肖德明、譚正彪和我?guī)?0來人到仙居頂一帶去搞經濟或棉衣。損失兩個同志:一個老干部,一個是我的警衛(wèi)員。他們在宣化店附近與敵遭遇時犧牲。
我們回來以后,大家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怎么辦?幾個主要干部在對天河的黑溝對面山上一個石洞里開會研究。
會議由何耀榜主持。專門討論了如何度過困難的冬天,把革命斗爭堅持下去的問題。會上肖德明、鄭植惠提出回到老家紫云區(qū)的鄭家堂、肖家灣(今屬河南新縣)一帶去堅持斗爭。何耀榜同意了。
肖德明會后帶著他的警衛(wèi)員小林同鄭植惠一起走了。其余的人就組成幾個隊:何耀榜帶十來人(都是短槍)轉移到老君山的北巖一帶隱蔽,彭超帶七八個人到煙寶地、溜石板一帶活動,我和譚正彪帶13個人到禮山縣黃陂站東面的三角山一帶活動。當時的主要任務是:保存革命力量,爭取與基本群眾取得聯系,籌集經費。我們的紀律規(guī)定,籌款時不能亂打亂搶,只能完稅。我們隊就在山溝里找燒炭窯的和小手工業(yè)者收點稅。如三角山下有個灣子家家做香,我們要他們來扯稅票。這樣,經濟來源就找到了門路,比偎在老君山、對天河的情況好多了。
1947年1月中旬(農歷臘月二十幾),我們隱蔽在三角山石板沖的一戶人家里。一天,房東告訴我們說:老君山里面打了一仗,敵人搞了些破被絮、破鑼罐……聽到這消息,我和譚正彪悄悄說:這一定是打的何耀榜他們。要是把他打死了,他帶的那上十個人誰領導呢?豈不完了嗎?我們商量后,決定帶領全隊去看看。
天正下著大雪。我們走到三角山,雪越下越大,天快黑了,無處歇腳。我們想,這么大的雪,敵人不會搜山了,決定到三角山店里去住一宿。這個廟原來是有道人住的。因敵人搜山,道人被趕下山去了。我們一走進去,嗬,里面有人!原來是快過陰歷年了,老道回廟里給菩薩燒香貼金。我們自帶有糧食,借老道的炊具做飯吃,第三天半下午又動身,天將黑時到了老君山。我們先到北巖何耀榜住過的石洞里看了看,什么也沒有,真叫人擔心。夜晚摸到洪家崗,有個叫吳老大(原名吳虎山)的在山上燒炭,我們摸進了他的窯棚,他說有個彩號住在這里。老吳接著告訴我們,他們挨打的地方不是我們去看的那個石洞,而是另外一個石洞,是國民黨經扶縣卡房保公所的林讓山帶小保隊打的。因為他們在那個石洞里呆的時間太長了,麻痹大意,暴露了目標。敵人這次襲擊,打死我保衛(wèi)干事一人,打傷了原獨二旅警衛(wèi)連連長陳義德。何耀榜由于同志們的掩護,轉移到對天河的石家洼。我們到隱蔽地看望了陳義德以后,就去找何耀榜。
支持革命的紅色群眾吳虎山(攝于1985年)
石家洼只住有姓吳的一戶人家,兄弟7人,開荒種了許多田。敵人“清剿”時,他家被趕到山外面的熊家河去住。老吳在搬走以前,暗地里跟我們交代,搬到熊家河去以后,首先向保長要求,爭取留下一人在山里燒炭,如果不行,在山上某石洞里放些糧食和加工的篩、簸、筐等。后來,在老吳的一再要求下,大保長準許他留下一人在石家洼里面燒炭。我們找到窖棚,請燒炭的吳家兄弟去告訴何耀榜。過了一天,何耀榜派人來通知我們去見他。
春節(jié)到了,原來從對天河轉移出去的3支隊伍——我們一支、彭超一支、何耀榜一支都回來了,共計30來人。我們請石家洼燒炭的買了點肉,何耀榜找他的一個遠房親戚——黃安龍橋李成洼的老表送去了3斗米。大家聚在一起過了個團圓年。到了l月23日(農歷正月初二),糧食吃完了,沒有辦法,我們將桃樹沖稻場上的稻草復打一次,打出了一些谷又無地方加工。七找八找,發(fā)現楊家崗有一戶人家未搬走(敵人搜山時漏掉的)。他是肖先發(fā)的老表,他幫我們整成米,這樣又度過了幾天。
羅禮經光中心縣委駐地——老君山十八洞
春節(jié)過后,1947年2月,形勢發(fā)生了變化,敵正規(guī)軍被調去華北參戰(zhàn),剩下的只是一些地方反動武裝。我們動員何耀榜出山,到宣化店那一帶去活動,擴大影響。開始,何耀榜不想出去,因為他的腳行動不便,后經大家再三勸說,他同意了。彭超帶的一隊人留在山里堅持。何耀榜帶著20來人到了宣化店以西活動。
何耀榜是宣化店西面茶坳人。抗戰(zhàn)期間,他多半在家鄉(xiāng)一帶活動,頗有威望。這次他回家鄉(xiāng)后,一方面向親戚、朋友和原來的統戰(zhàn)對象做工作;另一方面將特別反動的保長殺了兩個,于是很快打開了局面。有幾個保長主動跟我們取得聯系,向我們提供情報,供應錢糧。其中有個叫劉清揚的保長公開對我們講,你們需要什么可直接找甲長要,我已跟他們打了招呼,保里認帳。后來我們又活動到宣化店南面直至鄒子鋪一帶。
有一次,我們住在宣化店附近一個姓何的獨戶人家里(據說是何耀榜的自家人)。他家有兄弟倆。老大在家種田,老二在宣化店教書,是國民黨的特務頭目(建國后被我鎮(zhèn)壓)。何耀榜有意拿出派頭對老大說:“你去跟老二說一說,我們住在你家里,叫他回來一下。”老大去跟老二講了,老二沒有直接回家。他去跟何耀榜的堂叔父(當地的紳士)講:“何耀榜住到我家里,我要帶人去把他趕走。”何耀榜的堂叔父反問道:“如果你趕不走怎么辦呢?還是回去一下吧!”老二就不敢?guī)оl(xiāng)保隊回去,但又不能不回家。老二回到家里,開始他大大咧咧,一個勁地講國民黨怎么怎么好,共產黨如何如何不好。何耀榜拿出更大的派頭嚴厲地對老二說:“俗話說的好,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知道了。告訴你,從今以后不能做壞事。”在何耀榜義正詞嚴的訓斥下,老二不敢再耍威風了。我們把宣化店南面的一些鄉(xiāng)長、保長和紳士控制以后,老百姓就敢于同我們接近了。我們有了群眾,什么事情都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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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劉鄧大軍南下
何耀榜帶領我們在宣化店周圍活動了近1個月,到了4月間(農歷三月),我們又回到天臺山東面的潘家河一帶,與劉名榜會合、不久,就在雞公寨山上(現在稱為紅軍洞的那一塊)成立了羅(山)禮(山)經(扶)光(山)中心縣委和軍事指揮部,何耀榜任書記,劉名榜任副書記,徐錫煌任指揮長。下面轄有3個工委:經扶工委,書記邱進敏,在郭家河以北至蓮塘山一帶活動;禮山工委,書記肖德明(他回家后不久因安麻經工委書記吳先奎叛變,難于堅持,便又回來了),副書記由我擔任,在宣化店東南面一帶活動;黃安工委,書記彭超,在天臺山南面的福德橋一帶活動。
肖德明和我?guī)е畮兹说叫旮浇粠В捎谇耙欢喂ぷ饔谢A,情況很好。不多久,原羅禮經光中心縣軍事指揮長居宗彩叛變投敵,由武漢行營回到了宣化店。他帶著國民黨的一批武裝特務,取去我方埋藏的許多武器和物資,到處誘降和搜捕我方人員。居宗彩對宣化店一帶地方的情況極熟;同時,敵人又在每個保公所加修碉堡,嚴密封鎖。我們在宣化店一帶無法立足,便撤回老君山南面的陽臺山一帶活動。
時到7月(農歷六月),我們在天臺山地區(qū)堅持斗爭已半年多了,與上級黨和其他地方黨組織失去了聯系。我們知道蘄黃廣地區(qū)有黨組織,但路程太遠不好聯系。后聽說漆少川在黃岡活動。經濟非常困難,很想外地支援一下。大約是農歷七月,何耀榜派肖德明到黃岡去,找到了漆少川,了解了他們那邊的情況,并帶回一些錢來。接著,第二次又派肖德明和彭超帶幾個人去黃岡。他倆走后沒幾天,劉鄧大軍就南下了,肖、彭就沒有再回天臺山了。
自我們禮山工委撤回之后,幾個工委的人又集結到黃安潘家河一帶。肖德明和彭超去黃岡之后,黃安、禮山兩工委基本上合在一起活動。劉名榜派我和譚正彪帶7個人到黃安臺南一帶搞經濟工作。我們計劃到佛塔山徐屋榨去找徐壽山(注:徐海珊烈士的哥哥)要稅款。他在河口鎮(zhèn)做生意。臨走時,劉名榜告訴我們,劉鄧大軍快要來了。這個消息是國民黨經扶縣大隊長黃古如部下的一個中隊長寫信給劉名榜講的。那個中隊長跟我們有統戰(zhàn)關系。
第二天到石家洼。這時,老百姓都回到山里去了。石家洼的群眾打了一頭野豬,煮了一滿罐肉招待我們。吃過飯,我們翻山越嶺趕到潘家河。這時,何耀榜住在余家沖內邊的一個棚子里。他的腿開始爛了,老遠就能聞到腥臭味,完全不能活動。劉名榜住在經扶縣潘家灣后面的山洞里。我們白天還是不敢出來,便到余家沖后面山上去蹲著。過了一會,來了一個人,說是送信的,我們派人前去接待了。信上署名的有鮑先志等3人,其中有任仕舜。前兩人我們不知道,任仕舜是五師干部,大家熟悉。我們看過信,認為劉鄧大軍再是真的來了,因為何耀榜不能行動,我們就帶著送信人去找劉名榜。他還是那么警惕,說:“白天我們不能去,要接頭,晚上去。”為什么劉名榜還在懷疑呢?他看見送信的那個人原是五師的,突圍后回家去了,表現怎么樣不清楚。在當時情況下,作為領導人完全應該這樣考慮,如不警惕,一旦被敵人把我們搞掉了就劃不來。但是,信中指名要劉名榜到經扶縣去接頭,他又不能不去。到了晚上,除留孫才甫等人照顧何耀榜以外,其余的人又集中,共約40多人。雖說隊伍集中出發(fā)了,但劉名榜總有點放心不下,怕出問題。我們走到經扶的杜家灣,遇河南的小保隊打了幾槍,劉名榜馬上命令說:“算了,算了,趕快回去!”大家又各回各的山洞,可是我和譚正彪帶的7個人沒有地方蹲,便到潘家灣的群眾家里借了點糧食和一個鐵罐,在該灣的后面山上偎起來。
七十年代,堅持大別山斗爭的老戰(zhàn)友相聚于天臺山徐緒煌家中。左起:杜華、徐緒煌、黃宏儒、馬友才、劉名榜
9月2日(農歷七月十八日),劉鄧大軍進駐七里坪。第二天,劉名榜又派人去通知我們,說大軍到了七里坪,晚上在白果樹集合,到七里坪去與大軍會合。我們從北門過城,在大軍駐七里坪的一個營部里接了頭。他們把我們安置在潘氏祠堂里住下,外面加派了崗哨,這說明他們對我們也不放心。次日上午,大軍派了一付擔架,送劉名榜到旅部去。旅部當時住在火連畈對面的一個叫黃石沖的灣子里。劉名榜跟劉鄧大軍六縱十七旅旅長李德生見了面,才算正式接上了關系。劉名榜回來以后,我們駐地門前的崗哨也撤了。就在這天下午,我在北門河邊散步,遇見了汪進先、任仕舜。大家久別重逢,高興的不得了,互相傾談了突圍后的情況。
兩天后,開始安排我們的工作,派我?guī)?個人仍然回到白果樹店去,監(jiān)視可能從北面追擊我軍的敵人。另派幾個人去接何耀榜。其余的人暫留七里坪。第三天,敵人從華家河向七里坪進攻,大軍在煙寶地與敵人打了一仗。戰(zhàn)斗結束后,大軍撤出七里坪,何耀榜隨大軍轉后方醫(yī)院治病,譚正彪同他一起去了。劉名榜、徐錫煌等,原來在當地堅持斗爭的同志都回到白果樹店一帶。我們又在一起配合大軍在縣北一帶打游擊。
11月間(農歷十月間),黃安縣委、縣民主政府,在七里坪東南的梁家堰宣布成立。縣民主政府成立這天,還處決了在黃安戰(zhàn)斗中生俘的黃安縣最反動的特務頭子、國民黨少將情報組組長高維均。至此,在中原突圍的一年之后,黃安人民又有了自己的政府。
1947年9月4日,劉鄧大軍解放后的黃安縣城
(郭家齊整理)